叱咤风云的韩国黑社会，已沦落到靠直播打赏讨饭吃的地步？

经典老歌

大家好，我是乌鸦。
提到韩国的黑社会，不少人会想起电影中叱咤风云的大佬们。在电影里，这些大佬和手下往往西装革履、气场十足，不仅在公共场合就能大打出手，跟警方周旋的时候也能不落下风，总之突出一个帅气有腔调。



可惜的是，现实中的画风总比电影要磕碜一点点（亿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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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下旬的时候，韩国釜山警方开始异常紧张，很多人员进入了戒备状态，并做好了应对突发大规模暴力事件的准备。
警方如此紧张，是因为在10月23日，釜山最大黑帮“七星派”的前头目将要举办八十大寿寿宴。虽然这位大佬退出一线已久，但警方预计会有不少元老级黑社会成员到场，很多现任黑社会成员也会参加。根据韩国媒体的报道，寿宴预留了300多个座位，为了防止意外，警方派出了50多名警员维持秩序。



韩国警方并不是在瞎操心。去年5月份的时候，两个年轻人A某和B某在生日聚会上不知道怎么打了起来，不巧的是这两个人分别属于死对头的“新20世纪派”和“七星派”。
最开始，“新20世纪派”的人数多，于是A某和同伴逮着落单的“七星派”B某一顿猛揍，事后还在网上嘲讽B某。逃走的B某越想越气：要是不找回场子，自己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于是愤怒的B某又找了几个“七星派”成员去堵A某，双方在公路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飙车追逐大战，一直追了10公里。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一个星期之后，“新20世纪派”8名成员又袭击了“七星派”的成员，虽然B某不在场，但还是有2名“七星派”成员被他们用棒球棍狠狠揍了一顿。



到了2021年10月17日，8名“新20世纪派”和5名“七星派”成员又开了一次团，虽然双方都没有掏真家伙，不过还是有2名“七星派”成员被打成了重伤，下手那是相当地狠。
因为这一连串的暴力冲突，韩国警方在今年8月份一共抓了70多人，“新20世纪派”经营的6家经营性场所也被警方查了个底朝天。要是有人找茬，寿宴现场几百个人打起来，那场面想想就让警方头疼。
好在警方担心的场面没有出现，一直到晚上7点宴会结束，现场气氛都比较和谐，大佬也在组织成员的陪同下离开酒店，“参加活动的人平静地结束了活动后，三三两两地回家了”，这让警方松了一口气。警方相关人员表示：“在活动之前就警告团体不要制造不安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主办方也接受了警告措施，因此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事故。”



跟以前相比，韩国黑社会的排场确实低调多了。
时间太久远的不提，2007年“七星派”头领李康恒儿子结婚的时候，那场面可比现在大多了。根据目击群众的描述，婚礼现场简直就是“黑社会世界”，身着黑色西服的数百名组织成员挤得水泄不通，黑色高级车排成一排，挤满了酒店的停车场。
婚礼现场大概有1100名宾客，根据警方的推算，其中超过一半都是黑社会成员，每当有干部或元老到达时，身穿西服的成员都会弯腰90度并大声打招呼，对“前辈”们表示尊敬。除了“七星派”的成员之外，韩国其他帮派也派人参加了婚礼，包括敌对的一些帮派，比如“新20世纪派”。主持婚礼的是著名的大学教授，现场还摆放着各位歌手和演员送来的花篮。



当时警方一共派出了100多名刑警，釜山警察厅的一位负责人表示：“黑社会就像炫耀自己的权势一样，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观察他们的动向。”因为场面太大，警方还担心年轻人会跟着学坏，釜山警察厅相关人士表示：“青少年们看到李康恒儿子结婚的样子，会有什么想法，令人担心。”
而在2015年11月，“七星派”另一名干部举行婚礼时，同样到场了1000多人，在婚礼当天，韩国警方在酒店内外部署了约230名警察。



根据韩国媒体2015年的报道，“七星派”的精英组织成员在100—150人左右，成员总数达到了500人。而今年的报道则称“七星派”正式成员只有100人左右，可以说规模大幅缩小。不过，2013年韩国检察机关和警方逮捕了15名七星派行动队员后称“一网打尽了七星派”，只能算是吹牛不上税。
不只是“七星派”，韩国黑社会整体的规模都在缩小。
在韩国，这些黑社会组织被称作“组织暴力团”。韩国警方曾于2007年10月公布，在韩活动的组织暴力团多达471个，帮派成员有11476人，其中有167个组织被列为特别管理对象。而根据韩国警方提供的《2020年韩国暴力组织现状》资料显示，目前在韩国活动的黑帮组织共有206个，成员多达5211人。
虽然这些数据只包括警方重点管理的组织和干部级组织成员，但是十几年中，韩国黑社会无论是人数还是规模都直接腰斩了。
不仅如此，大概从2017年开始，很多韩国的黑社会开始在YouTube上直播当网红，并且直接在直播间的标题写上“黑社会”“黑道大哥”吸引观众。这些搞直播的黑道大哥喜欢在直播间炫耀自己当年的辉煌战绩，甚至教观众怎么分辨真假黑社会，至于自己怎么混到要赚直播打赏，这些人自然是绝口不提。



总之，韩国帮派近些年的处境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大人，时代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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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曾经说过，世界上第二古老的生意是杀人，所以跟其他地方一样，韩国的黑道文化也能追溯到古代。
根据记载，古代朝鲜的暴力组织主要是“剑契”和“彪子”，这些人主要从事杀人、抢劫、恐吓之类的活动，常常因为赌场、妓院的管理权大打出手。如果想要加入他们，身上必须要有伤疤，假如一个人身上干干净净，基本不可能加入组织。与之相对，官府也专门盯着那些身上有伤痕的人抓。



只不过“剑契”和“彪子”毕竟是几百年前出现的组织，跟现在的韩国黑帮关系不大，真正影响现代韩国黑帮的，反而是日本人。
1910年，韩国和日本签订《日韩合并条约》，朝鲜半岛成为了日本的殖民地。随着日本人的到来，日本的黑帮文化的组织也开始在朝鲜半岛慢慢传播开来。与此同时，日本人的占领也导致很多韩国农民失去土地，这些农民只好背井离乡来到汉城这样的大城市谋生，这些人挤在拥挤的街道上，给犯罪组织的诞生提供了再合适不过的土壤。
最开始的时候，韩国的黑道基本被日本黑帮给把持了，其中最大的一个组织应该算是林组。虽说是日本黑帮，其实里面也有很多韩国人，林组的老大被称作林，虽然平时使用日本名字，但他1909年出生在朝鲜半岛，原名孙永斌，并在5岁的时候随家人移民日本。
在日本混出头之后，林被派到汉城管理当地的黑道。



到了20世纪30年代，韩国范围内的犯罪组织大部分都在林组的控制之下，主要地盘是明洞、乙支路和忠武路。
另一边，韩国本土的黑帮虽然也有不少崭露头角的角色，但因为帮派不统一、缺乏资金，基本上威胁不到林组的统治地位。对于韩国黑道来说，需要一个“恶人的救世主”来带领他们抗衡日本黑道。
这个人就是金斗汉。



金斗汉1918年出生，他的父亲正是著名的抗日将领金佐镇。金斗汉的母亲早亡，而且并不是金佐镇的正妻，所以金斗汉从小就寄人篱下、四处流浪，10岁的时候就到了首尔地区做乞丐，随后自然而然开始在道上混。



最开始金斗汉只是在看场子的，负责维护当地的秩序，不过金斗汉干一行爱一行，收保护费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强硬，实在困难还可以通融通融，赚钱之后再补交，所以客户和街坊对他的工作成绩交口称赞。
当时其他帮派的老大免不了要教训一下新来的毛头小子，结果反而一个个都被隐忍又能打的金斗汉慢慢打败合并，渐渐统一了韩国本土的黑道组织。



但是随着韩国帮派的统一，跟日本帮派的摩擦也逐渐多了起来，毕竟日本人也在逐渐把手伸到韩国帮派的势力范围。江湖事江湖了，道上的江湖纷争到了需要解决的时候了，而解决的方式很简单：单挑。
对于韩国黑帮来说，能打是一个很大的优势，因为很多矛盾都是通过打架解决的，“有时，每个派系多达100人会在空地上会面。我们会互相攻击，只有在有人受重伤时才停下来”，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些规矩从来没有打破过”。



于是，林组和金斗汉双方约定好时间地点切磋。林组派了一名练柔道的哥们对付金斗汉，结果柔道在这儿不好使，金斗汉赢了单挑，于是双方划定势力范围，约定和平相处。
而在日本人战败离开之后，林还把自己的地盘转给了金斗汉。



在金斗汉接收林组的地盘后，顺理成章成为了当时势力最大的头目。当时韩国正处于权力真空，各派政治势力开始拉拢这些暴力组织，韩国黑道结束所谓的“浪漫暴力”时期，进入了政治和黑道共生的时代。
随着战争的结束，金斗汉逐渐退居幕后，并转而开始走上政治道路，他的很多地盘被李丁载纳入囊中。与金斗汉反对李承晚不同，李丁载率领的东大门派算是彻底投靠了李承晚。
投靠李承晚之后，李丁载帮他干了不少脏活，比如策划暗杀反对人士、殴打抗议学生等。结果1961年朴正熙发动政变，失去靠山的李丁载立马成了杀鸡儆猴、转移社会焦点最好的目标，在革命法庭上，李丁载以前的罪行都被翻了出来，最终被认定为犯罪团体的首领，判处死刑。
宣判之后，李丁载与其他被捕的暴力分子被拉到首都市中心游街，他背后的横幅写着“我是流氓，我将接受国民的审判”。



李丁载被枪毙后，韩国黑道和政界的关系虽然再没有以前紧密，但是无数新的帮派不断出现，全国帮派进入了大乱斗时期，相互之间的争斗也逐渐凶残，开始使用棒球棍、刀具等器械，其中最著名的代表人物是金泰村。
而金泰村近些年最著名的事迹，应该是威胁明星权相宇。



虽然这一时期韩国黑社会看起来一片欣欣向荣，但是影响力已经难以跟政治家和警察相提并论了。
1990年10月，总统卢泰愚打压、逮捕反对人士的“清明计划”被曝光，为了挽回局势、转移民众注意力，他在10月13日发表了特别宣言，表示要“要向破坏我们社区的罪行和暴力宣战”，发动“与罪犯的战争”。



仅仅是1990年，韩国政府就派出了4000多名警察抓捕暴力团伙。一年时间里，警方抓捕了250多个组织近2000人，在此期间，2200多名警察受伤，126人殉职。当时很多警察为了取得晋升，故意抓获路过的普通市民，盲目制造罪犯进行抓捕。
可以说，黑社会越来越成了政治家的夜壶。
此外还有统计称，这场运动一共逮捕了25291人，其中85%都在1999年前后被释放，不过很多大佬级人物还在监狱里呆着。当时还有不少人担心这些人出来之后会卷土重来，结果大型帮派并没有重现，更多的是几十人甚至只有十几人的小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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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变化也得到了韩国警方的承认，根据他们的说法，现实中的黑社会已经不像电影中那样身穿黑色西服，张口闭口把义气挂在嘴边，而是多以10人以下小规模的形式存在，追逐着网络赌博或高利贷等可以赚钱的生意，不断进行聚合分散。
警方统计显示，有犯罪嫌疑的黑社会组织中，75%都是不到10人的“小规模”集团，“比起容易惹人注意的大规模组织，现在的黑社会更倾向于以不到十人的小规模组织形式介入担保物权纠纷、贷款诈骗、开设赌场等各种利益矛盾，并不断追逐利益进行聚合离散”。



在2016年的调查中，黑社会成员中66%属于没有固定收入的无业人员，其余还包括部分个体商户（7.4%）、娱乐产业（6.1%）和建设行业（1.8%）从事者。这些人犯的事情除了敲诈餐饮店和KTV之外，甚至还有10.1%是吃霸王餐。
除了时代变化导致越来越不好混之外，政府不断加大的打击力度也是韩国黑社会减少的重要原因。
在韩国，任何形式的暴力组织都适用于《关于暴力行为等处罚有关的法律》，也就是说，有专门的法律特别关照黑社会组织，并加大惩罚力度。比如说，如果两人以上的犯罪分子对受害人实施暴力伤害行为，就会处以比《刑法》重二分之一的处罚。
同时，一个组织被认定为黑社会，头目可以处以死刑、无期徒刑或者10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干部会处以无期徒刑或者7年以上有期徒刑，其他成员处以2年以上有期徒刑。
对七星派这种早就在警方那里挂上号的组织来说，这种事情当然无所谓，反正债多了不愁，但是对其他人来说，基本上越高调死得越快。



于是在很多时候，韩国黑社会的表现甚至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
韩国中文报纸《手拉手》社长黄春杰有次去京畿道安山市一个警察署办事，在接待室里看到几个黑衣壮汉，据说是当地黑帮分子，这些人正在对警察哭诉，说他们被“越南帮”欺负了，求警察给他们作主。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些非法居留的越南人不讲武德、不懂规矩，什么家伙都用，是真的下死手，自己这些本土帮派完全不是对手。



跟以前喊打喊杀不同，大部分韩国帮派都已经开始转型，投资合法产业，“韩国黑帮大部分处于转型末期，基本上实现了‘合法化’经营”。
所以在一些老牌黑帮看来，现在的年轻人简直跟他们年轻时没法比，“已经丧失了黑道精神，眼睛里只有钱，不再讲义气，不会为朋友出生入死冲锋陷阵了”。
这样的感概虽然很有道理，但也不能以偏概全。
2012年，几名“新20世纪派”的成员决定自首，“我们如果自首的话可以帮助大哥，对我们也可以从轻发落吗？大哥在监狱里受苦，我们不能在外独自逍遥、阔步大街”。



当检察官询问他们是不是仅次于“七星派”的第二大暴力组织时，另一位成员立马急了：“检察官说什么呢，我们比七星派强多了，我们的犯罪性质更恶劣，不想在七星派底下。在调查报告中请一定要写下我说的这句话。”
有这样的小弟，相信大哥一定很欣慰吧？而韩国警方也表示很感动，果断把他们都给拘留了。



<hr/>参考资料：

Joe Francis：《The Korean Underworld: From its birth to its rise and current state of criminal affairs》
韩民族日报：《韩国黑社会现状，组织规模有所减小》
王元涛：《韩国黑社会小史》
韩国各媒体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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