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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你们不是断情绝欲吗，你怎的如此荒淫？」
天衢子一本正经的解着我的裙子，胡说八道，：「你说的那是佛家，我们道家不讲究这一套。」
1.
我被一群道士抓来了大觉观。
我背着手气势汹汹的指着一群小道士发脾气，：「你们知道本尊是谁吗？你们就敢抓本尊来，你们是向哪个天借个狗胆。」
为首的小道士笑嘻嘻道，：「知道知道，您是浮玉山的山尊大人。」
我骄傲的直哼哼，：「那你们还敢抓本尊来。」
「浮玉山虽是仙山琼阁，可近来有腾蛇祸乱，如今浮玉山树木枯绝，鸟兽死伤无数，贫道上山时便顺手救了山尊，何来抓你一说。」
说话的是天衢子。
大觉观的知观。
我认得他。
他是折颜上神的历劫转世，那姿容的确是仙气飘飘，周身灵气充沛，金光护体，一看修为便十分旺盛。
我提溜着眼珠想了想，浮玉山最近确实不太平，那腾蛇日日出来溜一圈，把我的果子鸟兽都吃尽了，左右回去也没东西吃。
「本尊留下也可以，你们要管本尊的吃喝，本尊爱吃点心，你们可会做些？」
天衢子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一副很可靠的样子。
「自然。」
我嗷呜一声便赤着脚往道观里跑，额，往膳房跑。
2.
我在大觉观住下了。
就住在天衢子的暗室里，他说道观里住个女子被人知道有伤风化，便让我安稳呆在暗室里少出去蹦跶。
白日里小道士们流水般给我送着吃食，我便不想着跑出去，可一入了夜不行了。
我从前在浮玉山的时候住的山洞里挂满了夜明珠，亮堂堂的，哪里像这暗室，黝黑黝黑的。
再加上天衢子实在是太香了，我馋的不得了便摸黑出了暗室进他房里。
夜深人静，天衢子也不睡，就坐在蒲团上打坐，坐的身姿笔直。
我赤着脚跪坐在蒲团上贴着他在他脖间用力嗅，：「老道士，你好香啊，人家咬一口好不好。」
天衢子睁开眼睛看着我眉头紧皱，：「衣衫不整，赤足裸踝，简直有伤风化。」
他文绉绉的叭叭，我提了提身上的鲛紗看看脚踝不明所以，：「这不是有衣裳吗？老道士，本尊不是人，不受用你们人那一套。」
教育一只狐狸穿衣裳穿鞋子，老道士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我又凑过去用力嗅嗅，不愧是上神转世，这肉，真香了。
我是只妖，仙气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这上神的肉，吃上一口说不定我也能化仙了。
就算不能化仙，增加些修为也是好的，修习枯燥，我们狐族皆是习用采阴补阳之术。
可我呆的浮玉山竟是些没化形的走兽，故而千年来我没什么机会修习，不然也不至于连历劫的天衢子也能将我抓来。
「你若饿了贫道让人给你送吃的。」
我在他脖间来回嗅，真香啊，：「吃的哪有你香啊。」
天衢子不搭理我继续打坐，我嗅着嗅着有些累了便趴在他肩上睡了过去，一晚上做梦都是天衢子剜了块肉给我吃，真是香死了。
3.
大觉观是人间的仙观。
历代知观皆是神仙历劫而来，历劫期间他们带着小道士降妖除魔，保人间正道，故而十分受世人爱戴，香火鼎盛。
所以大觉观的伙食非常好。
整个道观也是玉楼金殿，气象庄严，鎏瓦生辉。
在这里住了些时日，我吃的十分可口。
无尘是天衢子的大弟子，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小道士，旁的不说，他做饭好吃。
「今日是糜肉丸子，一锅给你下了六十六个，观里不让吃肉，师傅不在，你赶紧吃吧。」
我嗷呜一声扑过去抱着锅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夸无尘，：「无次你针好。。。」
结果，我才吃了半锅丸子就被天衢子逮了个正着。
老道士宝相庄严的看着我，活像个活佛，：「日日不思修行，只知吃喝玩乐，不知道你怎么当上的山尊。」
说起来，我当上山尊很随意，我虽修为不行，可我化形早啊，浮玉山上的走兽没什么见识，便奉我为山尊，日日抓着没有灵识的小兽喂了我千年。
我用舀子舀了口丸子汤喝下，坦然道：「我们狐族修习皆是双修，我总不能拉着你观里的小道士修行吧。」
天衢子气的脸色绯红，指着我半响说不出话，：「你、」
「我什么我，天生万物，各有各的道法，狐族修习的便是双修之术，你若愿意同我双修，我也可少吃几个肉丸子。」
我咕嘟嘟咽下丸子汤，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看着天衢子咂咂嘴。
他乃上神转世，若能同他双修，那可真是天地造化。
我转着眼珠想了想，懒惰多年，看来是要想想办法了。
天衢子被我看的气恼，甩了袖子就出了暗室。
4.
机会很快来了。
道观遭了一群狼妖。
据说是他们的头头之前因为祸害了一个村的百姓被天衢子打散了魂魄。
狼妖是最记仇的，于是带了一群狼妖围攻了道观。
天衢子是厉害，可他的小道士们就是肉体凡胎，他如今没有法力全靠道术掐诀，还要护着观里的小道士，难免就落了下风。
虽是击退了狼妖，可他也被狼妖打伤。
我听到动静便从暗室走了出来。
天衢子有些虚弱，我日日都来嗅他，他也懒得搭理我，看了我一眼道：「狼妖已离观，你不必害怕。」
我才不害怕呢。
要怕也是你怕。
我笑嘻嘻的跪坐到天衢子身旁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子塞进他嘴里。
天衢子不明所以的看我，：「你喂贫道吃了什么。」
「曼陀罗。」
欲望之花，能勾起人心底的欲望。
我从一只黑熊精那里花了两只鸡买来的。
天衢子气的差点背过去，：「你、」
烛光摇曳，闲云掩月，房里一片沉寂，只有窗棂间透出微弱的灯火。
我戳着手指看着天衢子，他脸色是有些红，可定力还是很足，他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行，力度不够啊。
我狠狠心，又把手揣进兜里摸了一颗二话不说就塞进他嘴里，我怕他吐出来，抱着他的头捂着他的嘴来回晃了几次。
天衢子瞪大眼睛看着我，嘴唇都气哆嗦了：「你这小妖怎的如此无耻。」
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看他，：「我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可我听旁的姐妹说那些男人都挺愿意的，你为何不愿意吃。」
「难道是不好吃？」
我从怀里掏出一颗曼陀罗放到鼻尖嗅了嗅，香味淡淡的，应该是好吃的呀。
天衢子看着我手里的药丸，一脸防备，紧紧闭着嘴。
我将药丸扔到嘴里。
我嚼了嚼，嘟囔着，：「是不大好吃。」
天衢子看着我脸色又气的发青。
又过了一会。
天衢子脸色越来越红，连喘息都变得粗重起来，应该是起药效了。
不但他喘，我也有些喘。
我没想到，这药吃了竟然是喘。
正当我暗骂遇到骗子买了破药时，我就被天衢子一把拖到了床榻上。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天衢子，他脸红的吓人，半撑在我身上，他撩开我的裙子，我觉得身下有些异样。
我皱着眉问他，：「老道士，你拿棍子戳本尊做什么。」
天衢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下一刻我疼的吱哇乱叫。
「老道士，你干什么，好疼啊。」
天衢子常年练武，长得壮硕，他压着我的身子在我耳边喘息，我推不动，疼的眼泪直流。
我没想到修习这么痛苦，早知道这么痛苦，我还不如混吃等死。
大概药下猛了，我被天衢子按在榻上折磨了半夜，后边直接昏死了过去。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身上还是疼的厉害，无尘来给我送饭时我也吃不下，疼的哭了半天，无尘只能喊了天衢子来。
天衢子见到我有些脸红，我背过身不理他继续哭。
「你、昨夜是你下的药。」
我一听哭的更厉害，我遇到骗子了，卖的什么破药，说什么人间极乐，纯纯狗屁，简直是人间惨剧。
「贫道会对你负责的。」
天衢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止了哭，看他：「怎么负责？管本尊一辈子吃喝吗？」
天衢子点点头，：「自然。」
我又看着天衢子，：「可本尊身上疼。」
天衢子看了我片刻，叹息一声，走出去取了药进来轻声道，：「得罪了。」
便撩开我的裙子给我上药，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我舒服的哼哼一声，天衢子脸红的像火烧。
身上不那么疼了，我便有了食欲，坐在床榻上吃起无尘做的枣泥酥。
5.
自从我同天衢子双修后，他待我便和善了许多。
晚上不再让我睡在暗室，而是与他同塌而眠，有时会抚着我的头发哄我入睡。
道观里的小道士对我也越发亲切，变着花样给我做吃食，哄我玩乐。
「贫道要下山几日，你可要随贫道同去？」
天衢子找我的时候我正同他的小道士们坐在膳房里吃小笼包。
无尘做了许多小笼包，我眼前的桌子上摆了七八笼，一个个晶莹剔透的。
我看了看包子又看看天衢子，问他，：「下山有包子吃吗？」
天衢子摇摇头，：「包子是无尘做的，山下自然没有。」
「那本尊不去，你说了要对本尊负责，会管本尊吃喝，本尊要吃包子，本尊不去。」
我继续跟包子死磕，一口一个，一会就下去一笼，天衢子无奈道，：「山下兴许有别的吃的，贫道此番是要去云州一位官家，云州应当有许多美食。」
我心动了动，可还是没松口。
无尘也跑了过来小声哄道，：「山尊您就去嘛，包子小道给您装上些。
云州这位官家是个三品官，府里的美食比小道做的好多了。
那麻椒鸡做的简直一绝个，还有云片糕和合欢汤，味道简直了。」
我两眼放光，看向天衢子，：「那去嘛去嘛。」
天衢子这才笑了笑。
可我哪想到，下山还要自己走下去，天衢子带着他几个小道大步走在前边，我赤着脚慢悠悠走在后边，嘟着嘴看着天衢子的背影。
大概我走的太慢了，天衢子才让小道们先走又折回来。
「怎么了？」
「我脚疼，你也没说下山还要走路啊，我不去了。」
我嘟着嘴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天衢子蹲下身子看我的脚，脚都被石子割破了，天衢子的眉头皱了皱，：「破了怎么不喊贫道。」
「喊你你就不让我我走路吗？」
天衢子嗯了一声，当真抱了我下山。
「我从前在浮玉山的时候都有走兽背着，我法力弱，肉身娇嫩，很容易受伤。」
天衢子又嗯了一声，我十分坦然的勾着他的脖子，小道士们看到脸红着偷笑。
下了山，天衢子便寻了轿子让我坐，他则一本正经的带着小道士走着。
我不明白，好好的有轿子为何不坐。
到了云州的当晚我们住进了一间客栈。
夜里天衢子突然压到我身上轻轻扯了我的裙子。
上次的事我心有余悸，便赶紧握住他的手，：「我不要修习，太疼了，反正我就这么废了，你就让我废到底吧。」
天衢子笑了笑，他平日里一袭道服看起来老气横秋，其实他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也属上乘，眼下一袭白色寝衣，墨色的发只随意束着，他这一笑，我还觉得挺好看。
「双修有助你修行，以后若遇到危险也可有自保的余地，贫道轻一点，不会弄疼你。」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我竟然听话的放了手。
天衢子这一次果然很温柔，他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果然有一股气息在体内流转，倒是同上次不同。
这种不疼又能修习的好事哪里找，没一会我就咂咂嘴睡了过去。
6.
请天衢子的是国子监祭酒，姓杜。
一大早杜祭酒就亲自带了轿撵来接。
天衢子身边的小道士说，这杜祭酒多年前被妖缠身得天衢子相救后，每隔几年都会请天衢子来云州走一趟。
我穿好衣裳跑出去的时候，天衢子已经在同一个老头说话，我提着裙子往天衢子身边跑，那老头看到我眼都亮了。
「这位姑娘是。。。」
我拽着天衢子宽大的袖摆指着糖葫芦道，：「老道士，我要吃那个。」
天衢子不习惯我人前同他亲热，有些脸红的将我的手拿开，：「站好，要端庄。」
我气得直哼哼，：「在床上你怎么不让我端庄。」
天衢子一把捂住我的嘴，四周的人都掩面偷笑。
「别闹，贫道给你买糖葫芦。」
我咬着糖葫芦随天衢子住进了杜府，杜老头给我单独安排了个房间，离天衢子的房间老远，这老头一看就不怀好意。
晚上小道士将饭送到我房里，我问：「老道士呢。」
小道士支支吾吾道，：「杜祭酒请了知观吃酒。」
「那为何不让本尊去？」
我抱着碗大口喝汤，抽空抬眼看了看小道士，小道士脸红红的，一看就心虚。
「杜祭酒请了他女儿作陪。。」
哼，我就知道这老头不怀好意。
我将汤碗一口干到底，扔下碗就跑了出去，小道士拦不住我。
前厅里杜老头正同天衢子说着话，天衢子对面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脸色红红的看着天衢子。
我想起来了，来的路上小道士们偷偷说杜老头一直想送个鼎器给天衢子双修，没想到竟然是送他女儿。
我气冲冲的走进去坐到天衢子身边，：「老道士我自己睡不着。」
天衢子喝了酒，脸上晕了绯红，他大概酒量不好，看到我呆呆的愣了片刻才拱手对杜老头说，：「贫道还有事，便先离席。」
杜老头不愿意，赶忙站起身子，：「这才吃了几杯酒，小女还未敬酒，不若知观再吃几杯？」
我不高兴的站起身子，指着杜老头的鼻子道：「你这老头真是讨厌，知观都说了要走，你偏生拦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杜老头十分尴尬，：「我。。」
「不得无礼。」
房里静了片刻，天衢子皱着眉头打了我的手。
臭道士，竟然为了个老头打我。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站起身子就跑了出去，跑到门口的时候小道士赶忙问我，：「怎么了。」
我冷哼一声，：「老道士看上了杜老头的女儿，我这就回浮玉山，再也不回来了。」
我堂堂一个山尊，从前在山上也是众星捧月，那些老虎精大蛇妖哪个不是捧着我供着我，还从未有哪个敢打我。
我气鼓鼓的往外走，这日子没法过了，整日凶我就罢了，如今还打上了，我难道不要脸面的吗。
只是我的脚要迈出杜府门槛的时候就被天衢子拽了回来。
夜风吹过，他的眼神清明了几分，颇为无奈的看我，：「他是主，我们是客，你出言羞辱他，到底是我们失礼。」
我一把推开天衢子继续往外走，：「那你就回去哄他嘛，我就是无礼，这里不好玩，我要回浮玉山，杜老头女儿有礼，你喜欢她，你带她回去嘛。」
云州的街上很美，灯排火树，月满星桥。
可我还没来的及仔细瞧瞧就被天衢子抱起来往房里走去。
「贫道没有喜欢她。」
我嘟着嘴不乐意，：「你有，你就有，你怪我对她爹无礼，老道士你朝三暮四。」
天衢子踹开房门将我放到床榻上，又起身去关门。
我瞧了瞧杜老头给天衢子安排的房间。
灯烛高举，四壁明亮，醉人的熏香从香炉间袅袅升起，弥漫空中，若有若无，丝缕不绝。
最主要的是，这床格外的大。
天衢子端了一盘糕点给我，我趴在床上翘着脚吃起点心。
天衢子去打了水洗漱，又拧了帕子走到床边为我擦脸，擦完脸他又洗了帕子为我擦手擦脚。
淡淡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显得他飘逸出尘。
「老道士，你如果收了那姑娘，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我咬了一口点心盘腿坐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他。
平心而论，道观的生活虽然枯燥，可无尘的手艺不错，老道士对我也好，从来没缺了我吃的。
我这个妖懒得很，有口吃的就不想换地。
所以在浮玉山呆了一千多年连山我都没下过。
如今浮玉山被腾蛇占了，我闹脾气归闹脾气，可真的不知道该去哪。
听到杜老头要送女儿给天衢子，我便有些担心。
毕竟他是人，我是妖，他们才是同类。
天衢子伸手抚了抚我的发丝，我不爱同人间女子那般将头发挽成发髻，古板又难看，一直都是青丝垂腰，只在发间簪一只带着摇铃的簪子。
天衢子似乎很喜欢抚我的头发，夜里总是轻轻抚着我的发丝。
「不会，贫道不会收她。」
我顿时眉开眼笑，还有什么比一张长期免费饭票更让妖感到开心？
虽然天衢子寿命也就几十年，可过了几十年他飞升了，大觉观还在，我若讨好讨好他，兴许大觉观可以一直养着我。
我笑嘻嘻的往天衢子怀里蹭了蹭，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脖子。
我们狐狸感谢恩人便会舔一舔，我还是第一次舔人。
毕竟从前也没人养过我。
「老道士你真好。」
我在天衢子脖间蹭了蹭，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气息。
天衢子突然灭了灯，将我压在床上，他清浅的呼吸略微重了些。
我问他，：「老道士要双修吗？」
天衢子没有应我，却扯开了我的裙子。
这一次和上一次又不一样，酥酥麻麻的，我忍不住哼哼两声，天衢子伸手捂住我的嘴，脸红着看我，：「别出声。」
我打了打他的手，声音都有些发颤，身体里的酥麻越烈，：「可我忍不住嘛，这双修怎么每次都不一样。」
天衢子脸红的很，手掐在我腰间，：「不是双修。」
嗯？明明是双修啊。。。
天衢子折腾了大半夜，我也没有睡着，双修还挺舒服的。
7.
杜老头请了天衢子去看风水。
小道士说他们这些在朝为官的都很在乎先人风水。
总觉得自己官运亨通是得了祖先保佑。
杜老头的先人埋在一处山间，树木葱郁，花明柳绿，风景倒是不错。
天衢子让我坐在山间等他，便同杜老头讲风水局。
杜老头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送女儿的时机，看先人坟墓都要带着女儿来。
那女子似乎也对天衢子很有兴趣，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天衢子。
天衢子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平地崴了一脚直直跌进天衢子怀里。
「啊，道长，都怪怜儿不小心。」
杜老头看到这一幕脸上挂了笑意，赶忙上前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把道长衣裳都碰皱了。」
那姑娘娇红着脸伸手去捋天衢子的衣裳。
天衢子生冷的后退一步，与那姑娘隔开距离，：「不必。」
他转身的时候颇为心虚的看了我一眼，我哼一声转头不看他。
一个道士还这么招蜂引蝶。
等到下山的时候，我们行至半山腰，突然刮起一阵妖风，杜老头那女儿走到我身侧时，突然从山间跌落滚下山去。
天衢子眼疾手快的一跃而起将她救下，那姑娘趴在天衢子怀里哭的颤颤巍巍，她受了些惊吓，脸色苍白。
杜老头及家仆赶紧围了过去。
我回头，就看到一抹粗壮的黑影快速绕到山后去了。
那模样，倒像是尾巴，只是尾巴很粗，竟然能缠过山顶。
「你没事吧。」
我看了看天衢子，他竟然丢下那姑娘走了过来。
「没事。」
天衢子牵上我的手，也不在乎什么于理不合了，吩咐众人，：「这山间有妖，我们尽快下山。」
那姑娘受了惊吓，跑到天衢子身侧拽着他另一只手臂：「道长能否牵着怜儿，怜儿害怕。」
天衢子是个道士，没什么七情六欲，自然也不懂怜香惜玉。
「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是跟着你父亲最为妥当。」
那姑娘不死心，指着我道，：「道长既然可以牵着她，为何不能牵着怜儿？」
天衢子并未和她纠缠，只说了一句，：「她不同。」便拽着我往山下走去。
我嘿嘿一笑，：「本尊当然不同了，本尊是浮玉山最漂亮的狐狸。」
天衢子嗯了一声，似乎觉得这样走慢了些，便打横将我抱起往山下走去，其他人很快被甩在身后。
我不解的问他，：「你抱着我走那么快干嘛。」
天衢子专心看路，抽空回我，：「那妖风方才是冲你去的，只是那女子往你身边走才会被妖风所伤。」
是了，那姑娘方才是想推我一把将我推下山去。
原来天衢子也看到了。
「幸好她过去了，不然人家细皮嫩肉的肯定要割破了。」
我心有余悸的感叹道：「我最怕疼了。」
转眼我们已经到了山底，这片山地开满了桃花，我高高兴兴的站到树下，掐了个诀，桃花瓣簌簌落下，在我身侧围着我打转。
天衢子看了也新鲜，唇角挂了丝笑意，他伸手在花瓣中接了一株粉嫩的桃花走到我身边插到我发间。
我眨巴着眼问他，：「老道士，我美吗？」
天衢子脸红了红，一本正经的告诉我，：「皮相皆是虚妄，在贫道眼中，没有美丑，只有善恶。」
我歪着头，不是太懂，：「什么是善恶，我是妖，那我是善还是恶？」
「妖也并非都是恶，只要不作恶多端，皆算善缘。」
我似懂非懂，我活了这么久，没想过这些问题，只要吃饱了不饿就行。
8.
回了杜府，杜老头就对天衢子发难了。
说他清清白白的女儿被天衢子抱了名节都毁了，天衢子应当负责。
天衢子气的脸色不好，可还是耐心的讲道理，：「贫道救杜姑娘不过是怕杜姑娘跌下山崖，并无其他念想。」
杜老头道，：「道长身边带一个女人也是带，两个女人也是带，多一个伺候有什么不好，我瞧着这姑娘柔弱的紧，伺候道长怕是力不从心，我这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闲时给道长做个乐子也好。」
小道士们都很生气，他们没想到这杜老头如此无耻，还有上赶着送闺女的。
可一群道士哪里是祭酒的对手，天衢子被说的脸红也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杜老头一看有戏，越说越来劲，：「我这女儿也是如花似玉，身子骨也好，道长带回去当个丫鬟使着也行。」
再看他女儿，好家伙，咬着唇泪眼斑驳的看着天衢子，摇摇晃晃的生生一副被糟蹋的样子。
「我不同意。」我猛的一拍桌子，屋里人的均抬头看我。
杜老头摸着胡子看我，：「姑娘做何不同意，身为女子还是要大度些，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若都如姑娘这般争风吃醋家宅难宁啊。」
「更何况，道长与姑娘并无亲事，即是鼎器，姑娘可做，为何旁人不可做？姑娘未必霸道了些，更何况，女子名节事关重大，道长受众生敬仰，怎可辱了女子名节弃于不顾？」
我气得想过去打他，被天衢子拽到身侧，他脸色冷了许多，声音也冷冰冰的，：「杜大人还请慎言，她是贫道的人，好坏与否轮不到旁人置喙，救杜姑娘是贫道一时心软，若有下次，贫道必然袖手旁观。」
杜老头一见天衢子动了怒，又好生道：「老朽一时失言，道长莫怪，只是小女。。。」
「杜姑娘的事不必再说，贫道心意已决，风水已看，贫道这就回大觉观。」
我抬眸看了看天衢子，看不出他还挺有脾气。
杜老头又好言劝了几句想再留天衢子几日，可他这次拗的很，不管杜老头说什么，他就是不为所动，命小道士收拾了一番，当日就离了府。
9.
回程的路上，天衢子同我坐了马车。
路上看到好玩的小玩意，天衢子会买了让我路上解闷。
天衢子不吃荤食，可为了照顾我的口味，路上买了不少麻椒鸡，我吃的满嘴流油他便拿着帕子为我擦嘴。
怕我在马车里睡得不舒服，天衢子便带着我去客栈寄宿。
走到一间房外的时候，我看到一对男女抱在一起嘴对着嘴，便问天衢子，：「他们在做什么？」
房里的男人听到动静跑到窗边啪的关了窗子，看到天衢子还不忘了说一句，：「这年头道士都带着小姑娘住客栈了，真是世风日下。」
天衢子拽着我进了房，赶紧关了房门。
我以为他生气别人讽刺他便伸手抚着他的后背哄他，：「别生气，道士怎么了，你比旁人好多了。」
天衢子看着我叹息一声伸手抚了抚我的发丝，：「你若想要个名分，贫道也可以还俗。」
我赶紧摇摇头，劝他：「还俗做什么，大觉观那么有钱，做道士挺好的，要什么名分，我又不是人间女子，不在乎那些东西的。」
只要有吃有喝有人养，名分有什么用。
天衢子无奈的笑笑，：「你只是喜欢大觉观有钱吗？」
我摇摇头，：「不是啊，我也喜欢你啊。」
没有你，大觉观怎么会养着我。
天衢子脸又红了红，我也不明白他整日脸红什么，说不两句话就脸红，从前在浮玉山的时候我就没见哪只豹子精虎精日日脸红。
晚上入睡的时候，天衢子突然抚着我的脸学着今日那男人的样子用嘴贴了贴我的嘴。
「这是做什么？」
天衢子低声道，：「喜欢一个人可以亲亲她。」
我懂了，：「就像我们狐狸感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舔舔他对吗？」
天衢子一愣，：「你那日舔我是因为感谢我？」
我嗯一声，：「是啊，你对我好，给我吃的，养着我，我自然感激你啊，狐狸都这样啊。」
天衢子突然仰躺回去，看着房顶一言不发。
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我拽了拽他的手臂，他也不搭理我，我又舔了舔他的脖子，他却一把推开我的脸。
我盘着腿坐在床上看他，：「老道士你发什么脾气。」
天衢子看了我一眼，：「那你若感激别人也会舔他吗？」
我想了想还未说话就听天衢子道，：「人间不兴这么感激人，你若舔别人，人家会以为你喜欢他。」
我皱眉，：「那怎么感谢？」
「说句谢谢就可以了。」
我哦了一声，看来物种之间差异确实很大，以后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天衢子对着我招招手，我又重新躺回去，他的手轻轻抚着我的发丝，一遍又一遍。
我仰头看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天衢子看了看我，按着我的后颈往身前带了带，便在我的唇上辗转厮磨。
10.
回到大觉观，不等天衢子扶我下车我便提着裙子往膳房跑，一边跑一边喊，：「无尘，无尘，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天衢子一回来，观里的小道士一拥而上将他围在其中，无尘看到我笑嘻嘻的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墨子酥。
「就知道你们今日回来，小道一大早就起身做了点心，吃了这盘墨子酥，里面还有豌豆黄和佛手酥。」
我嗷呜一声兴冲冲抱了抱无尘，：「无尘，本尊真是太想你了。」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抱住，就被人勾着后颈拽了回来。
无尘看到天衢子恭敬的喊了师傅。
「这里是道观，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我不爱看天衢子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样子，便抱着盘子坐到桌前吃了起来，：「无尘，把其他的糕点也端出来，这一盘我几口就吃了。」
无尘将糕点放下便赶紧跑了出去，我还想同他说几句相思之苦，却发现人影都没了。
无尘跑了，天衢子却不急着去同他的小道士说话，而是坐到我身旁咬了一口我手上的墨子酥。
「你不是不爱吃糕点吗？这是无尘做给我的。」
我将糕点往怀里护了护，一脸防备的看着天衢子，从前他不爱吃这些，从不同我抢吃的。
「难道贫道还比不上一盘点心？」
真是奇怪，他一个道士，同糕点比什么？
回了大觉观以后，天衢子同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除了早课便从早到晚的陪着我，跟从前我在浮玉山的小鹿妖鹿溪似的。
而且他也热衷与我双修，修习的频繁，我有些不愿意，他想提升修为，我又不想。
我也不明白，反正他百年之后就会重回仙班何必沉迷提升人间这点修为。
每每我不愿了，他便哄着我第二日让无尘给我做好吃的。
如此被他哄了半年之久，我的修为都有了提升。
11.
腾蛇攻来大觉观的那日，整个大觉观的道士都出动了。
腾蛇是上古妖兽，它修为深厚，天衢子为了保护我和小道士以自身为阵眼启动了伏魔阵。
这阵术法强大，一瞬间，大觉观便如同被金光普照一般被佛光笼罩在阵法内。
腾蛇现身，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红衣少年。
少年面如冠玉，可伤痕累累，明显就是被他绑来的。
「天衢子，你乃上神转世，吾不会杀了你，只需你一滴心头血，吾便饶了你大觉观一众道士。」
天衢子双手在身前结印，周身金光大现。
「做梦！」
腾蛇似被惹怒，硕大的蛇尾猛的甩向阵法，阵法被砸的轰隆作响，如同雷声轰鸣。
如此几番下来天衢子还是吐了血。
他的凡人之躯受不住上古妖兽的全力攻击。
腾蛇突然用蛇尾将那红衣少年勾住，那少年痛苦万分却不曾言语。
我轻轻走到天衢子身侧，这时候了他还轻轻抚了抚我的发丝，低声道，：「别怕。」
我的手快速幻化了匕首，在天衢子震惊的目光里将匕首捅进了他的胸口取了心头血。
天衢子受伤，伏魔阵瞬间崩裂，腾蛇一尾便将伏魔阵砸碎。
天衢子受了反噬，大口吐着血，眼睛却死死盯着我，满眼皆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师傅！」
腾蛇的蛇尾巨大，挥过来的时候如遮天蔽日，他想杀了天衢子。
小道士们惊慌失措，天衢子眼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他若死了，这大觉观的小道士们今日难逃一死。
天衢子脸上神色淡然，一双眸子直直看着我，一副不畏惧生死的模样。
蛇尾打到他眼前的时候，我利落出手，鲛紗幻化成锋利的剑身，直直斩断了腾蛇的一截蛇尾。
「卿若，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
腾蛇被我激怒，同我缠斗起来，我打不过他，可他断了蛇尾功力受损，倒也勉可一战。
「你才是小人，说了只取心头血，你却想杀他。」我的鲛紗在空中翻飞，碰到腾蛇的蛇身时便会将他的皮肉炸的皮肉翻飞，我们打了一个时辰，腾蛇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可他不死不灭，再耗下去，我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就在我准备以妖身引天雷时，红衣少年猛的将他的鹿角刺进腾蛇胸腔。
腾蛇元气大伤即刻化作黑烟离去，红衣少年没了支撑从空中跌落，我飞身而去快速将他揽进怀里。
「鹿溪，你别怕。」
12.
我带着鹿溪回了浮玉山。
鹿溪的元神已经被腾蛇打散，他的魂魄摇摇欲坠，我将天衢子的心头血喂给他，他的魂魄才慢慢修复。
「天衢子乃折颜上神转世，他若归位，将来不会放过你。」
我嗯了一声，：「左右也是我骗了他， 他若想杀我，我也没法，我打不过他。」
我是浮玉山山尊。
一只修炼千年的狐妖。
我虽只有千年，却天赋异禀，妖术卓然，所以浮玉山上的妖兽臣服于我供我驱使千年。
鹿溪是陪伴我千年的鹿妖，照顾了我千年之久。
我贪图享受，从不下山，如果不是鹿溪被腾蛇抓去做了人质，我大概此后万年也不会下山。
腾蛇需要上神心头血解封，鹿溪也需上神心头血固元神，我便将计就计同腾蛇做了交易被天衢子带走。
我原以为我同天衢子短期不会再有交集。
却没想到，我不就山，山就我来。
13.
我躲在鹿溪身后偷偷伸头看向天衢子。
两个月已过，他的伤大概已经养好了，一袭白色道袍仙气飘飘，身后跟着一群小道士。
「不知道长前来浮玉山所为何事？」鹿溪将我护在身后，声音温润如玉。
天衢子看着鹿溪，眼神如黝黑的潭水，：「腾蛇不除，天下百姓将民不聊生，大觉观想请浮玉山山尊下山相助贫道斩杀腾蛇。」
「我不去，我打不过他。」我躲在鹿溪身后小声嘟囔。
「山尊都能断他一尾，若与师傅合力必能斩杀腾蛇。」说话的是个小道士。
我拽了拽鹿溪，：「那我也不去，我刺了天衢子，他会报复我的。」
鹿溪拍拍我的手，示意我别怕，又看向天衢子，：「山尊法力并非道长想的那般强大，只怕帮不了道长。」
山里风大，尤其是天衢子站在那里冷冰冰的盯着我的手，我觉得后背一阵凉嗖嗖的。
天衢子抬头看我，一双眼睛冷的如同结了冰，：「山尊若同意相助，前尘往事贫道既往不咎。」
「山尊断了腾蛇一尾，腾蛇阴狠，必不会放过山尊，是与贫道合作还是单打独斗，山尊可自行斟酌。」
天衢子说的也是事实，我心下有些犹豫，又拽着鹿溪的手臂伸头看他，：「你真的不报复我吗？」
天衢子有些失了耐性，眉眼尽是冰冷，口气带了丝不耐：「说了不会就不会。」
「我不去，你凶我！」我气冲冲的躲回鹿溪身后。
老道士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我才不信他不会报复我。
鹿溪转过身轻轻揽着我小声道，：「他说的对，你不去找腾蛇，腾蛇也会来找你，天衢子乃上神转世，法力无边，同他合作是最好的结果。」
我嘟着嘴不愿意，：「那你让他保证不会报复我。」
我回了山洞，鹿溪与天衢子谈了很久，天衢子向鹿溪保证绝不会报复我。
我又随天衢子回了大觉观。
14.
回了大觉观我又见到了杜怜儿。
我走后，杜老头得知了消息连夜就将他女儿送上了山。
天衢子留下了她。
看到我杜怜儿一脸得意，：「听说姑娘伤了道长，怎么还好意思回来。」
「你找打。」
只是我的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天衢子一把抓住，他眼神冰冷的看我，：「她是贫道的客人，山尊还是收敛一些。」
看着眼前的天衢子，我有些怕他。
毕竟他如今法力恢复，又在他的地盘上，他若真想杀我，我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我是个怂货，打小就知道打不过就跑，我才不会以卵击石。
我收回手，：「我要同无尘一起住。」
天衢子瞥了我一眼，：「无尘没功夫陪你，你自己找个没人的院子去住。」
我怕他会失了耐心杀了我，便不言不语的去找了处离天衢子的院子格外远的院子住下。
我想让小道士将饭送到我住的院子，尽量避免与天衢子相见，可小道士说道观里人人相同，都要去膳房用膳，怕是不能为我例外。
我就知道天衢子针对我，明明从前他们就会送到房里。
没有办法，他不送饭我总不能饿死，到了饭点便自觉往膳房走。
用膳的时候我找一个角落无人的桌子，天衢子同杜怜儿坐在最中间的桌子。
无尘送饭时偷偷递给我一个纸包，：「这是我悄悄做的点心，你拿回去吃，师傅生气了，你好生哄哄他会原谅你的。」
我偷偷将纸包塞进袖子里，嘟囔道：「他才不会原谅我，他都有杜怜儿了，我也不会去哄他的，待杀了腾蛇我便回浮玉山，再也不下山了。」
无尘叹息一声，：「你明日想吃什么？」
我歪着头想了想，：「我想吃枣泥酥。」
无尘应下便又回了内厨。
我抱着碗喝汤，无尘做的丸子汤还是那么好喝，这碗他放了好些个肉丸子，我整个脸都埋进碗里。
「姑娘这饭量真是大，一个人吃的比几位道长加起来吃的都多。」
杜怜儿坐在天衢子身旁一脸嘲讽的看着我。
我不由懊恼，早知道她这么小心眼，当初不得罪她了，眼下可好，以后怕是日日都要受她针对了。
天衢子看了我一眼继续吃他的饭，他眼下讨厌我的很，自然不会帮我。
我看了一眼丸子汤，还有半碗呢，我又抱起碗吃起来，无尘做的，不吃浪费了。
「大觉观里小道长那么多，你一个人吃那么多了，就要有数位小道长饿着肚子等着，你怎的如此不知礼。」
杜怜儿是跟我杠上了，她这话一出，不少小道士都看过来，我懵懵的看向小道士们。
因为我刺了天衢子，除了无尘，其他小道士大多都不喜欢我，都冷冰冰的看着我。
我有些委屈，又不是我想来的，明明是天衢子请我来的。
请我来了，又任人欺负我。
我不干了。
我嘭的放下碗，气冲冲的往外走，无尘听到动静赶忙来追我，：「怎么了怎么了，汤不好吃还是没吃饱？」
我眼泪叭叭的往外走，胡乱抹了抹眼泪，：「我不吃了，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浮玉山。」
无尘一听要我走抓着我的手臂喊天衢子。
「又不是我要来的，我在浮玉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吃几个丸子都要被人凶。
是我想来的吗，我根本就不想来，我有家，是你们非让我来，来了又欺负我。」我越说越气，哭的稀里哗啦。
「我在山上哪有人欺负我，我要回去。」
天衢子过来，无尘就松了手离开。
我又转身往大觉观大门走去，天衢子就在我身侧跟着我。
我边哭边用袖子擦着眼泪，：「我是刺了你，可我也没让他杀你啊。
天衢子，我帮不了你，腾蛇想杀我就来杀吧。
我这就回浮玉山了，你别再找我。」
「不就是几个丸子，你若想吃贫道让无尘给你做。」
「我不吃，你的杜姑娘舍不得我吃，我回浮玉山，鹿溪也会给我做，也没有人会嫌弃我无礼吃的多。」
眼看就要走到山门了，我半只脚都踏出去了，就听天衢子冷冷道，：「你若不杀腾蛇，待他找上你，第一个就杀了你的鹿溪，他刺了腾蛇一刀，又喝了贫道的心头血，腾蛇吃了他，效果也是一样的。」
「你怎么知道他喝了你的心头血？」我回头看他。
山风吹起天衢子的衣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
雪玉般的面孔俊美无俦，黑曜石般的眼瞳却如一汪幽潭，深不见底，肩宇间散发出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我暗骂自己一句，这时候竟然还沉迷美色。
真是没出息。
他可是天衢子，捉妖道长。
我一只取过他心头血的大妖，他若想杀我，掐个诀就够了。
天衢子冷冰冰的看着我不回答，他似乎笃定我不舍得鹿溪死。
我食指对着食指戳了戳，：「那、能不能让无尘将饭送来我房里，少送一些也可以，反正你们都讨厌我，我出去也是碍你们眼。」
天衢子丢下一句，：「随你。」
便转身离去。
15.
我在房里呆了几日，无尘日日将饭送到我房里。
倒是也没有少送，无尘待我好，日日还会做点点心给我送来。
这日晚上我等了许久也没到无尘送饭来，我饿的肚子咕咕叫实在忍不住便出了院子。
深沉的夜幕犹如化不开的浓墨，沉重地压在房舍屋顶，低垂的云层在晦暗的夜空下漂浮，掩映着弯月星影，地上犹如覆霜盖雪，忽明忽暗，倍显阴森可怖。
走出院子我便听到前边传来打斗声，是腾蛇。
无数条腾蛇。
大觉观里已经伤了不少小道士，我一路走来看到不少小道士躺在地上哀嚎。
「无尘师兄，小心身后。」
小道士的声音传来，我抽出鲛紗就炸开那条要伤无尘的腾蛇。
无尘看到我一脸惊喜，我看了看他无事拽着他的手臂道，：「无尘，我饿了。」
说着话，后边有阴冷的气息靠近，我头都未回便用鲛紗刺穿了腾蛇的身体。
「师傅之前的伤未愈，山尊帮帮师傅好不好，待杀完这些腾蛇，小道给你做很多糕点。」
我瞥了一眼旁边一直护着杜怜儿的天衢子，他脸色有些不好，却并未打算开口让我相助。
「小道最近刚学了四色酥糖和梅花酥，又甜又脆，十分好吃。」
无尘一脸哀求的看我，我嘟着嘴看了一眼杜怜儿，又瞪了一眼天衢子，便转身朝那些腾蛇走去。
这些腾蛇不过是上古腾蛇的分身，并没有很强的战斗力，为了快点结束战斗，早点吃上糕点。
我走到中央，祭出真身，我的真身是白色赤焰狐，身影可化到几丈高，我两只爪子用力拍下，顷刻就结束战斗。
我化为人影，一路小跑跑回无尘身边。
大觉观的小道士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杜怜儿已经吓得昏了过去。
「山尊你竟然是赤焰狐。。你竟然那么大。。。」
我娇羞的笑笑，：「要不然人家吃那么多，可不是要养着真身。」
16.
因着我救了这些小道士，第二日无尘给我做了好几种糕点。
「山尊您去膳房用膳吧，这回你吃多少也没人敢说您了，小道们都想看看您呢。」无尘一盘盘的上着点心，摆了满满一桌子。
我咬着点心狼吞虎咽的吃，：「我不去，我不要看见天衢子和杜怜儿，看到他们我吃不下饭。」
「额，山尊您是吃醋吗？」
「吃醋是什么？好吃吗？」
无尘坐在我身侧，神神秘秘道，：「就是，您是不是看到师傅和杜小姐一起很生气？」
「是啊，他帮着杜怜儿欺负我，我气死了，臭道士。」
没一会，我就扫了一盘点心，又端过来另一盘。
「其实小道觉得师傅心里还是喜欢山尊的。」
「为什么。」
「因为您是赤焰狐啊，而且您那么大，一看抱着就很有安全感。」
「这蛋黄酥好吃，下次多做点。」我又扫了一盘点心。
「其实师傅很好哄的，您去哄哄他，他一定会原谅您的，到时候又能和以前一样，小道还是日日给您做吃的，您就留在大觉观多好。」
无尘叭叭的说着，一盘盘的将点心摆到我面前，丝毫没看到站在门口的天衢子。
我看了一眼天衢子继续吃。
「您想想师傅从前对您多好啊，日日陪着您，早课时间都短了不少，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师傅脾气越来越差，早课总是凶观里的弟子，日日各处挑毛病。
要小道说，师傅也不喜欢那杜小姐，那杜小姐根本没法跟您比，不如您漂亮，不如您能吃，不如您大，也不如您可爱，若是小道，肯定喜欢山尊绝不会喜欢杜小姐。
瞎眼才会看上她。」
我又扫了一盘点心，伸手又拽了一盘，：「兴许天衢子就是眼瞎，蛇鼠一窝，他就喜欢那杜怜儿，他不但喜欢杜怜儿，还喜欢杜怜儿她爹，上一次打我就是因为杜怜儿，天衢子和杜家都不是好东西。」
「师傅打您了？」
无尘一脸八卦的看着我，就是不往门口看，跟个睁眼瞎似的。
「打了，杜老头要把他女儿送给天衢子，我骂了他，天衢子打了我，我告诉你，他就是喜欢杜怜儿，你以后还是对杜怜儿好些吧，待我走了，小心她报复你。」
无尘叹息一声，：「原来是这样啊，小道还以为师傅不会喜欢她呢，山尊您吃饱了吗？不够小道再去做。」
「去吧去吧，多做点蛋黄酥，多塞点蛋黄。」
无尘高兴的应下，站起身子就愣在原地，：「师。。师。。师傅。」
天衢子嗯一声，便踏进房来，无尘赶紧行礼退下。
我不理天衢子趴到床上翘着脚看小画册，画册是从一个小道士那里顺来的，名字叫「双修大全。」
里面画了各种各样的小人，我啃着手指头看着，没想到修炼功法竟然如此玄妙，有这么多姿势。
「你青天白日竟然看这种东西，真是有伤风化。」
我看的入迷没注意到天衢子站到床边，我轻哼一声不理他继续看，看完一页又翻了一页。
「你、」
「有话快说，说完走人，别耽误我学习功法。」
我烦躁的又翻了一页，狗道士，我上进也碍着他事。
「你学习功法要同谁练，同那只鹿妖？」
「你管我同谁练。」
我晃了晃脚，又翻了一页。
「不管怎么说，昨日多谢你，将来你有用的到贫道的地方，贫道会还你这份恩情。」
我想了想，：「好啊，你同我双修报恩吧。」
上次的时候为了救他，我化了真身引了天雷，腾蛇发现了我的弱点，待我下次战腾蛇时，他一定会引天雷击我。
我若不受伤还好，若受了伤，定然会被天雷击的魂飞魄散。
若能同他双修几次，说不定能挡一挡。
「绝无可能。」
我就知道这道士不愿意，他如今有了杜怜儿已经用不着我了。
「我不用你报恩，帮你杀腾蛇就当还刺你那一剑，待杀完腾蛇，我们恩怨两清。」
「好。」
17.
天衢子将斩杀腾蛇定在两月后。
两月后便入了冬，大雪封山，只有踩着雪才能通过陡峭的章尾山。
我悠闲的过了几日，杜怜儿就找上门来。
看到她的时候我便觉得她身上有些妖气，她笑吟吟的看我，也不说话，似乎在等人。
我觉得她可能有病，不然她跑到我院里来等谁？
然后她等来了天衢子。
天衢子踏进院子的时候，她拽着我的手碰了她一下，她整个人就向后飞了出去，冒了好大一团黑烟。
然后天衢子二话不说就掐了个诀打在我身上。
我被打出去很远，当即就吐了血。
我看到杜怜儿躺在天衢子怀里对我露出得逞的笑。
秋风自院子里掠过，一片黄叶飘飘荡荡，寂寞落地。
我擦了擦血挣扎着起身一言不发的回了房，师父曾说过，天谴来时，不能躲，若躲了，下一次的天谴会越重。
无尘来送饭时我已经无力支撑化形，恢复了原身。
「山尊，你怎么了？」
我将头趴在无尘的腿上，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他的道袍上，我好疼啊，我好想鹿溪啊，我好想回浮玉山。
无尘将我抱在怀里着急的不得了，可他只是个小道士，他帮不了我。
我蜷缩着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18.
待我醒来的时候便看到坐在床边的天衢子，这是天衢子的暗室。
我还是原身，一只银白色的赤焰狐。
可身上的疼轻了很多。
我挣扎着起身缩到墙角，其实我的原身很小，只是普通狐狸大小，我都是为了吓唬人才故意幻化很大。
师父说这世上弱肉强食，你不想受欺负只能比旁人强大些。
师父还说，撒娇很有用，但是只能对真心对你好的人，讨厌你的人你就要躲得远一些。
天衢子大概看出我有些怕他，眼神黯淡了些。
「贫道没想到会伤你这么重，你的妖气伤了杜姑娘，她险些被妖气侵染魂魄，凡人沾染妖气会死。」
我用两只小爪子捂住耳朵，我不想听。
天衢子叹息一声又坐回蒲团打坐。
我坐在墙角睡了过去，待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暗室的床上，天衢子还在打坐。
我在暗室里醒醒睡睡了两日才恢复了人形，天衢子一直坐在蒲团打坐。
「饿吗？」
天衢子问我。
我抱膝坐回角落里，我不敢像从前那样对他撒娇或者发脾气了。
经了这次的事，我知道，他真的会杀了我。
妖就是这样，受一次伤就不敢再靠近人了。
每次天衢子靠过来我都会躲得更远一些，他端来的饭菜我也不敢再吃，我不吃不睡不言不语的同他僵持了几日。
天衢子的耐心渐渐耗尽了。
「为什么每次明明都是你错了，你还一副受伤的模样。
你到底想怎样。」
我将头埋的更低，不敢抬头看他。
「明明是你出手伤人的，她做错了什么，你不高兴便可以随意出手伤她，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却想要她的命。」
「贫道对你不好吗？你日日同贫道在一起的时候便想着该怎么取贫道的心头血是吗？
你可曾有过一分真心？
你既然爱那鹿妖为什么要勾引贫道？」
我头埋的更低，就是不答话。
天衢子一把将我从墙角拽过来逼迫我看着他，我吓的眼泪流的飞快，他眉眼冷峻，手上温度冰冷，我的肩膀被他捏的疼的厉害。
「我、我没欺负她。。」
我伸手打出一团妖气，哭的更厉害，：「我真的没有欺负她，你喜欢她，我不会欺负她的。」
天衢子看着那团银白色的妖气眼神变了变。
我咳嗽一声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天衢子一把扶住我的腰将我抱到床上。
他倒了杯水，在水里化了符喂我喝下。
「当时怎么不说。」
我哭着摇头，：「天谴不能躲的。」
天衢子抚了抚我的头发，开口道，：「你的天谴是什么。」
师父说过，天谴发生前是不能说出来的，只有等发生了，若不死才可以说出来。
大妖都有感知天谴的妖力，我知道，我的天谴躲不过。
我擦了擦眼泪，：「我不知道。」
天衢子如今只是凡人之躯，并不记得诸多事，天谴本就是应天而成，我说不知道其实也不算骗他。
「你会死吗？」
天衢子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绪，我的心莫名动了动。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谴不能躲，否则下一次的天谴会加倍。」
「贫道不过掐了一个小诀，普通小妖都不会受伤，你却震裂了元神，若有下一次天谴，你岂不是要魂飞魄散。」
我抱膝坐下，小声道：「若魂飞魄散，便是我的造化。」
天衢子突然走到桌案上拿了一本书过来，冷着脸翻开了书，我侧目看了一眼封皮，正是我顺的那本双修大法。
我将头埋的更深，耳边传来天衢子一页页翻书的声音，他看的很仔细好一会才翻一页，看了足足一个时辰。
我趴在膝上昏昏沉沉要睡过去的时候，天衢子突然熄了灯上了榻将我压在身下。
他轻轻柔柔的吻我的唇，大手轻轻解开我的衣裳，从前双修天衢子从不脱我衣裳，也不会触碰我，从来都是直奔主题。
可他今晚看了一夜的书似乎学到了，他将我脱了个干净，吻一寸寸的往下，我伸手轻轻攥住了床单，唇边溢出轻吟。
这一次他也没有捂住我的嘴，反而加重了动作。
他轻轻吻了吻我的唇，低声道，：「修复元神有些疼，你忍忍。」
我恍惚的时候他便沉下了身子，我用力攥紧了床单。
他释放仙元的时候那气体如刀割般在我体内冲击我的五脏六腑，我疼的额头渗出冷汗，手死死抓着床单。
他是仙，我是妖，双修是能提升功法。
可修复仙元就不同了，他若是个妖于我而言便是享受，可他是仙，他的仙元霸道，一个劲撕扯我的妖力，我疼的眼泪直流。
「天衢子，我受不了。。。停下。。」
天衢子俯下身子吻上我的唇，他仙元霸道，可人此刻却十分温柔，在我唇上轻轻吮吸，大手在我的头发一遍遍抚着。
「忍一忍。」
「你从未说过你叫什么名字，认识这么久了，贫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疼的身子颤抖，手狠狠掐进掌心的肉里。
「卿、卿若」
天衢子嗯一声，吻上我的耳珠，：「卿若，你的天谴什么。」
狗道士，以为我神志不清了想诓我。
「不知道。」
天衢子又吻上我的脖子，：「再忍一会，快修好了。」
我的元神被他的仙元彻底的洗涤了一遍，银白色的光晕慢慢泛了金光，裂缝的位置金光一点点挤了进去，裂缝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愈合。。
我的手轻轻松来，舒了口气，整个身体虚脱的没有一分力气。
只是不等我喘息一口，天衢子就狠狠吻上了我，大手覆上我的胸前，另一只手绕到我腰后猛的抱着我贴近他，我止不住轻吟，他红着眼睛将我翻到他身上压着我的腰用力压到底。
我的发丝垂落铺满了他的胸膛，天衢子抬着我的身子次次到底，我随着他起起伏伏，像一只飘摇的小船，摇来晃去怎么也靠不了岸。
「我受不住了，天衢子。。。」我被折腾的嘤嘤的哭。
天衢子将我重新压回身下，还是没有停的意思，他吻了吻我的耳朵，手指与我十指交缠，在我耳边哑着嗓子道，：「疼你受不住，舒服你也受不住，你怎么这么没用。」
他一边骂着我没用，一边用力，我的声音在他耳边变了腔，他似乎很喜欢听，将耳朵放在我唇边故意掐着我的腰用力。
如此一夜，我被折腾的筋疲力竭。
上半夜疼的彻底，下半夜累的彻底。
19.
出了暗室，我颠颠跑去膳房。
天衢子带着小道士们还未下早课，无尘看到我赶忙抱了几盘点心放到桌上，小声道，：「趁无人在，你快吃，我帮你守着门。」
几日不吃我真的饿坏了，话都来不及同他说我便将嘴里塞的满满的。
「师傅来了师傅来了，山尊你快吃几口我赶紧端进去。」
我抱着盘子不撒手，嘴里支支吾吾的。
「师傅前几日都打你了，你再偷吃又要挨打，快松手，等明日我再做新的。。你快松手，要进来了。。」
这个无尘，劲真大，看着柔柔弱弱的，抢盘子的时候同我竟然不相上下。
我俩都不放手，直到天衢子带着小道士们走进来，盘子还横在我俩中间。
天衢子迈进来的时候，无尘猛的松了手，我险些摔倒，被天衢子扶了一把。
他坐到我身旁，看了一眼无尘，：「你同她抢吃的？」
无尘猛的摇头，：「不是的，师傅。」
我又把盘子抱回怀里往口中塞了两块点心。
杜怜儿也跑了进来，瞪了我一眼，坐到天衢子身旁，：「道长，用膳吧。」
天衢子嗯一声，便拿了筷子夹了一块点心。
我猛的抬眼看他，那是我最喜欢的蛋黄酥，总共就几个，他还抢。
「你瞪什么，你这妖精，道长没有收了你已经是仁慈，你还敢瞪道长。」
杜怜儿声音很大，说话的时候还将杯子嘭的摔在桌子上。
我嘴里点心塞多了一时说不出话，正着急呢，就听天衢子道，：「无尘再去做一些蛋黄酥。」
无尘应下又回了厨房。
杜怜儿抓着天衢子的手臂撒娇道，：「道长莫气，妖精都是这般无礼。」
我气鼓鼓的咽下点心，又拿起一块点心狠狠咬了一口。
天衢子从杜怜儿手中抽出手臂，倒了杯茶喂我，小声道，：「做好了都给你吃，乖。」
旁人听不清他的话，可杜怜儿听清了，顿时气道，：「道长，她可是个妖，妖都无情无义，你何必对她这么好。」
天衢子往我身边靠了靠，对着杜怜儿生冷道，：「这是贫道同她的事，无需杜姑娘多言。」
「她喜静，杜姑娘去别桌坐吧。」
杜怜儿气的饭都没吃便走了，她一走我也有些吃不下了，垂着头看着光着的脚，有些不好意思的用裙子盖了盖。
我放下盘子跑了出去，我没有去天衢子的院子，跑回了我住的偏院。
我关上房门坐到床上，天衢子没一会就推门走了进来，坐到床边低声道，：「怎么了？」
我趴在腿上小声道，：「天衢子，你别对我这么好，杜怜儿说的对，妖都无情无义，我连什么是情什么是义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对人好。
我师父教我的都是该怎么活着，怎么不被捉妖天师捉到，我只知道有吃的不会饿死，从没想过什么是对什么错。
你问我爱不爱鹿溪，我不知道，我没想过，我救他因为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他死了便没有人照顾我，可我没想过爱不爱他，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我当初也没想勾引你，我只是想强大一点，你是上神转世，同你双修可增长修为，我没想别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真心，你是道士，我是妖，我怕你杀了我，师父说，道士天生就是捉妖的，我应该离道士远一些。
我其实很怕你，我怕你不高兴会杀了我，我修为不强，这么多年我都被鹿溪照顾的很好，我不思进取，遇到像你这种厉害的道士，除了讨好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对我好我便想依赖你，天衢子你别对我那么好，我是妖，你将来要飞升回归仙班，我会是你的污点，到时，你会后悔的。
你是折颜上神，我是妖，我们天生就站在对立面。
你即便同杜怜儿在一起也比同我在一起好，最起码她是人。
可我又很怕，我怕你不要我，师父也说过不会丢下我，可他还是丢下我了，我知道说的话都是可以更改的，所以你不要对我承诺，我会相信的，你若将来做不到，我会恨你的。
天衢子，我不用你负责，你该负责的是天下苍生，不是我这种作恶多端的妖，等杀了腾蛇我就回浮玉山，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我趴了好一会，房里很静，天衢子大概已经走了。
我撩了撩裙子盖住脚，趴在膝上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师父从未说过身为女子要穿鞋子，师父也未说过双修便是勾引，师父也未说同人双修要负责，师父只说欠了别人的要还的，否则会遭天谴的，我没想过做人那么麻烦，还了鹿溪便欠了天衢子，阻了杜怜儿的命数便要受撕裂元神之苦。师父，我不想做人了。」
「做只小狐狸有什么不好，有吃的就不会饿死，不用修炼不用渡劫不用遭天谴，活个几十年就可以入轮回，不必这样忍受千年万年的寂寞。」
「就知道吃。」
听到声音我抬头，天衢子还没走，他就坐在床边，好看的眉头皱着，一脸不高兴。
我心虚的嘟囔，：「没有吃的会饿死。」
「你师父没有教你的，贫道会慢慢教你，你是妖又如何，没有人生来就想做妖，是妖是仙不过是一念之间，若对你一个小妖都不能负责，怎么对苍生负责，上神也非无情，若连爱人都会成为污点，这上神不做也罢。」
我缓缓抬头，：「你不后悔吗？」
天衢子看着我，：「你后悔吗？」
我摇摇头，：「我怕你后悔，你现在只是凡人，有七情六欲，等你飞升便不会有七情六欲了，到时候你还是会丢下我的。」
「将来的事你怎知道，说不定是你去找鹿溪丢下贫道也未可知。」
我觉得天衢子说的有道理，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天衢子一把将我拽过去，眯着眼睛看我，：「有道理？你真的打算回浮玉山去找那鹿妖？你若敢去，待贫道飞升，即刻就去灭了浮玉山，让你们做鬼都天各一方。」
「你一个道士，怎么如此暴躁，明明是你说也许，我只是顺着你说罢了。」
天衢子将我放到腿上，环在怀里，脸靠在我脖间，轻声道：「卿若，以后别骗我了，好不好。」
我嗯了一声，：「我没有什么事可骗你了，你都知道了。」
「那你告诉我，你的天谴是什么？」
我：「...」
天衢子又要说话我歪头就吻上他的唇，我学着他吻我的样子吻他，手环上他的脖子，开始他还吻得正经。
吻着吻着就开始剥我的衣裳，自从看了那本书，天衢子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在双修之道上那叫一个花样百出。
「你为什么如此热衷双修，你觉得你功力太低吗？」
天衢子正在忙乎，抽空在我耳边咬耳朵道，：「这样不叫双修。」
「那叫什么？」
「欢好。」
20.
天衢子又将我带回了他的院子。
最高兴的是无尘。
「小道就说嘛，师傅最疼的还是山尊。」
「师傅才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我抱着碗喝着汤，秋日了，有些冷，我要多喝点热乎的暖身子，我是赤焰狐喜热却十分怕冷。
浮玉山四季如春，千年来我习惯了那里的温度，可大觉观却四季分明，夏日炎热冬日酷寒，如今不过秋日渐浓，这山风便如同夹杂了冰水一般。
我将碗里的汤喝了干净又推给无尘，：「我还要喝。」
无尘接过碗笑道，：「好嘞。」
「你这妖精到底用了什么妖法迷惑道长。」
杜怜儿气势冲冲的一屁股坐在我对面，：「你明明是个妖，为什么要缠着道长，你是不是准备要害他，你伤了他一次还不够吗？」
我不明白杜怜儿三番五次找我麻烦到底为何，她不是已经留在大觉观了？
天衢子又没有赶她走，她有何不满意？
「你是生气我当初不让天衢子收你吗？我当时以为他收了你便不要我了，所以才拦着，如今他也没说不要我，依旧养着我，我便不拦着你了。」
杜怜儿皱着眉看我，：「你何意？」
「大觉观有钱，养得起我们两个，我不欺负你，你也别欺负我。」
杜怜儿道，：「你真的不会阻我同道长亲近？」
我想了想道，：「天衢子是好人，他愿意留着你，想必是喜欢你，我师父从前也喜欢一只英招，我也不会欺负它的，我还会帮着师父照顾它喂它吃饭。」
无尘端着汤走出来，愣在原地，杜怜儿看到无尘便起了身子，留下句，：「你最好说到做到。」
无尘坐在我面前轻声问，：「山尊你不喜欢师傅吗？」
我接过汤赶紧喝了一口，：「喜欢啊，他是好人。」
「那你喜欢小道吗？」
「喜欢啊，你也是好人。」
「小道问的不是这种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你想同师父永远在一起不容他人插足的那种喜欢。」
我咂咂嘴，又将糕点拖到眼前：「那怎么可能，我师父喜欢我也会养别的宠物，天衢子喜欢我也会养着你们这些小道士和杜怜儿，怎么可能不被人插足。」
无尘气恼的打了打脑袋，：「小道同您一只不通情爱的畜生说什么，我可怜的师傅啊。」
我看着无尘的背影，皱着眉头，怎么骂人呢。
晚上我趴在床上看画本，等到月上柳梢头还不见天衢子回房。
我抱着画本子快要睡着了，他才推门走了进来。
顿时一股凉风袭来，我冻得打了个哆嗦。
天衢子凉凉看了我一眼便打水洗漱，他生活十分有规律，回房第一件事永远是净手，然后焚香，然后上香，然后打坐。
我将衾被拽过来盖在身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我是被冷醒的，睡到半夜我便觉得身子冰冷，房里的灯还未熄，天衢子还在打坐。
「天衢子，我冷。」我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嘟囔着。
天衢子动都不动，仍旧闭目打坐，跟睡着了似的。
我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他的蒲团前扑进他的怀里，迷迷糊糊的抱着他，：「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睡觉嘛。」
从前他也爱打坐，可亥时便会准时入睡。
我同他住过几个月，十分了解他的习惯。
「你自己睡。」
天衢子的声音凉凉的，不是早上起床时同我说话的态度。
我歪着头看他，：「老道士，你怎么生气了。」
天衢子睁开眼睛看我，一双眼睛如同古井里的月亮，看着就冷。
「怎么了嘛。」
我仔细想了想我今日做了些什么，似乎也没做什么啊。
「今晚杜怜儿找了贫道。」
我嗯一声，：「然后呢？」
「你告诉她，贫道喜欢她要养着她？」
我又嗯一声，：「对啊。」
天衢子一把将我推出去，又闭目打坐，：「施主自己睡吧。」
我很懵，施主？
我慢吞吞的爬回床上，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想不明白杜怜儿找他同我有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我就睡了过去。
21.
天衢子又不理我了。
老道士上完早课就没影，上完晚课就打坐。
杜怜儿见他不待见我就日日挤兑我。
如此过了半个月，便到了冬日。
出发的日子到了，天衢子带了几个法力高的弟子简单收拾了一番，我们便出发前往章尾山。
这一次，无尘也在。
哦，杜怜儿也在。
无尘说，去章尾山会路过云州，天衢子要将杜怜儿送回杜府。
天气越来越冷，我幻化了镂金百蝶穿花云锦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老道士最近不待见我，我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我裹了大氅，杜怜儿便不愿意，她大概也冷，便缠着天衢子撒娇。
天衢子便解了自己的披风给她，她才高兴，又得意洋洋的朝我笑。
在山间休息的时候天衢子坐在树下打坐，山风很大，他只穿着单薄的道袍，杜怜儿裹了他的披风，可坐在他身旁还是冷的发抖，恨不得整个人都扑到天衢子身上去。
山里的风格外的刺骨，像夹杂了冰块似的。
我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我怕天衢子不愿意同我靠近，便将大氅脱下裹到他身上。
我的大氅是皮毛所化非常暖和，天衢子睁开眼睛看我，我怕他发脾气，小声解释道，：「山里风大，你穿这么少会生病的。」
天衢子看着我问，：「那你呢。」
杜怜儿狠狠瞪了我一眼对天衢子道，：「她一个妖精才不怕冷。」
我嘟了嘟嘴，人家也是怕冷的，可嘴上却说，：「我不怕冷。」
我准备去找无尘，变成小狐狸让他抱着我还能暖和一些。
我才转身就被天衢子拽住扯回他身侧，他将大氅裹在我们两人身上，杜怜儿气的又跑了。
杜怜儿一走，天衢子也不让我坐在他身侧了，直接将我抱进怀里，将大氅裹了严实。
他穿着单衣坐了许久，身上很凉，我有些心疼将身子贴近他为他取暖，：「你就这么喜欢她，天这么冷还将披风给她，你身上这么冷，你会生病的。」
天衢子垂下头看我，眼神柔和了些：「你心疼吗。」
我皱着眉看他，：「生病了怎么办，我不会照顾人。」
天衢子轻轻笑了笑，大手环着我将我抱的紧紧的，将头枕在我颈间，趁着无人，轻轻亲了亲我的脸。
晚上的时候天衢子果然发了高烧。
山里下了大雪，无尘找了一间宽敞的山洞供众人歇息。
杜怜儿也发了烧，几个小道士轮着照顾她。
天衢子坐在山洞最里边，他不要人照顾，只靠着石壁打坐，我靠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的额头很烫，我又摸了摸他身上，冷的像块大冰块。
半夜的时候他烧的越发厉害，我有些着急，便趁着其他人睡了钻进大氅里褪了衣裳贴着他为他取暖，天衢子迷迷糊糊的抱着我。
我用舌头一遍遍舔着天衢子的额头为他降温，舔了一个时辰温度低了我才累的睡了过去。
21.
「唔。。」
我是被憋醒的。
梦里我被人按住鼻子和嘴巴，我喘不开。
天衢子醒了，我被他吻的喘不开生生被憋醒了。
「卿若。」
他的手在我身上寸寸点火，我忍不住嘤咛了一声，被天衢子猛的捂住了嘴。
他红着脸在我耳边小声道，：「乖，别出声，外边还有人。」
我呆呆的点点头，他又堵上我的嘴。
天衢子有些动情，他吻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我，趴在我耳边喘息。
大雪已停，我们又继续赶路。
我将大氅幻化成男子样式的鸦青色大氅裹在天衢子身上，走山路的时候他便将我一同裹在怀里，待到了城镇，我变成小狐狸让他抱着。
很快就到了云州杜府。
杜怜儿不想留下，她想跟着天衢子，可天衢子态度强硬，说杀腾蛇九死一生，她该有自己的人生。
杜怜儿哭着问天衢子喜不喜欢她。
天衢子看了我一眼道，：「贫道心悦卿若，不会再喜欢旁人。」
我歪着脑袋看天衢子，我才知道原来他对我的喜欢同师父不同。
进章尾山的前两日，我们便住进了山下的城镇，天衢子扯着我在床上呆了两日，没日没夜的双修，将我的元神护了一层又一层的金光，一遍遍问我，我的天谴到底是什么。
22.
我们上了章尾山，腾蛇便用黑烟弥漫了整座山。
黑烟里有瘴气，小道士们根本踏不进山。
经过商议，天衢子只带了我上山。
腾蛇出现的时候天衢子便同他打斗了起来，他一直护着我，打了三日两人还是僵持不下。
腾蛇如今封印未解，可天衢子也未恢复仙身。
第三日，天衢子有些不敌，腾蛇的蛇尾将他狠狠扫了出去，他受了伤吐了血，我祭出了我的殒神剑。
殒神剑是师父赠我的法器，可斩神魔之魂，只是这法器乃上古神剑，损耗修为极大，我一个只千年道行的妖祭出一次神剑十分不易。
殒神剑出世，腾蛇一时不敌，为了尽快封印他，我将看家本事全拿出来了。
鲛紗在整个山间四处飞舞，殒神剑剑气长虹，整片章尾山都被剑气笼罩。
可我的修为也损耗极大。
腾蛇引了天雷，天雷酝酿了这么久，威力极大，落下的时候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天衢子几乎是顷刻护到我眼前，掐了法诀，他的金光将我笼罩在穹罩之下，他想替我挡了天谴。
我一直是只自私的妖，师父教导我，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千年来我也一直秉着谁死都行，我不能死的做事准则。
可真当天衢子护在我身前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恢复了真身，我将真身幻化到最大，天衢子的诀不足以笼罩我的真身。
我比他好大数十丈，天衢子在我面前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接雷之前我用尽全力将殒神剑打入腾蛇身体，他的身体化为黑烟，大概是灰飞烟灭了。
几乎是顷刻间，天雷滚滚落在我的真身上，我疼的五内俱焚，吼声响彻山谷。
我又记起当日同天衢子说待杀了腾蛇恩怨两清的话。
可不是要恩怨两清，魂飞魄散，想不清都不行。
天道好轮回，欠了的就要还。
他是上神转世，承载了数万年的苍生福泽，当日决定取他心头血为鹿溪重聚元神时，我便知道，他日的天谴我熬不过。
皆是命数。
雷霆过后，我的真身支撑不住幻化，天衢子将我抱进怀里，他红着眼睛问我，：「我该怎么救你。」
我吐了一口血，狐狸爪子抚了抚他的道袍，我即将魂飞魄散，他身上的大氅已经先一步消散，他身上只剩下单薄的道袍。
我原以为，我活了这么年向来自私自利，是不该有不舍的。
可看着天衢子，我竟然有些舍不得。
我将狐狸爪子用力刺进心口取了一滴心头血塞进他的嘴里。
赤焰狐最珍贵的便是心头血，可恢复元气治愈伤口。
我的爪子开始变成银白色的雾气慢慢消散，天衢子想抱紧我，却终究什么也没抱住。
22.
我是折颜上神的仙侍蛮歌，一朵蛮歌花。
我的主子折颜上神是仙界最暴躁的上神。
他历劫的小狐妖一死，他即刻就自爆了凡人之躯回了仙界。
「结魂灯在何处？」
他一身煞气的回了梵音宫，手里握着伏羲剑，一副要去干架的姿态。
「在东海，老龙王只怕不给。。。」
我话都没说完他就下了界。
当日我就听闻，我那暴躁的上神拿着伏羲剑捣了东海，吓得老龙王战战兢兢的送上结魂灯求他快快离开。
拿了结魂灯，上神又去了章尾山呆了几日收集小狐妖的妖魄，回仙界的时候顺带去捣了浮玉山。
山根都震碎了，浮玉山的飞禽走兽吓得四散奔逃，不过一个时辰，浮玉山就被夷为平地。
不仅如此，他还抓了一只小鹿妖，二话不说就除了人家的妖魄毁了人家的修行，成了一只普通小鹿。
又去了人间将一祭酒十几岁的小女儿投了畜生道，生生世世不得为人，尝尽各种痛苦。
回了梵音宫他又暴躁的回房呆了月余，连东华帝君来邀他下棋都被他拒之门外。
我真是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狐妖能让这数万年的铁树开了花。
一月过后，上神出了房门，房里躺了一个女子的生魂，聚了形，可还是没有神识。
我跑进去仔细瞧了瞧，是个很美的小姑娘，一袭银白色鲛紗，赤着脚，白白嫩嫩的，瞧着十分娇弱。
狐族的女子都美，她的原身是赤焰狐，虽不如九尾狐妖魅，却美的干干净净，像一朵小白花。
折颜说她叫卿若。
我想不通，这样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招惹了暴躁的折颜上神。
这姑娘一看就娇软的很，不晓得醒来见到折颜上神那暴躁的秉性是不是要吓哭。
小姑娘在折颜强大的修为修复下，不过半个月就醒了过来。
果然如我所料，小姑娘很怕他。
彼时我正在院里浇花，就听到卿若哭唧唧的跑了出来。
而我们家暴躁的上神一脸煞气的盯着她，小姑娘吓得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
我怜爱的将她护在身后，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上神，您吓着姑娘了。」
折颜一双眼像寒冰似的看着我，：「再敢碰她，你的手不用要了。」
这。。。真是冤死了。
我一个姑娘还能占了她的便宜不成？
折颜冷着脸走到我面前瞪了我一眼，一把拽过卿若又带回了房里。
小狐妖在房里哭了整整半日。
后来小狐妖哭诉我才知道，我那暴躁上神蛮横的很，小狐妖才醒来他便逼着人家双修硬是度了万年修为给她，小狐妖哭的差点昏死过去。
23.
我住进了天衢子的梵音宫。
不是，是折颜上神。
他回归了神位，他与天衢子的性子大有不同。
十分霸道。
我一个妖其实呆在天界并不合适，我呆了没几日就有一位上神找上门来。
「你便是折颜从人间带回来的狐妖。」
这女上神气势十足，我戳着手指垂着头不敢应。
天界的上神动辄就十几万年的修为，我一个千年狐妖即便承了折颜万年的修为也打不过人家。
她身后的仙侍也很傲慢，鼻孔对着我道：「一个千年小妖也配住在梵音宫，见到我们灼颜上神还不下跪行礼。」
我刚准备行礼，就见眼前的两人嗵的直直飞了出去撞上了柱子，哇哇吐着鲜血。
「她的礼只怕你们受不起。」
我腿还没站稳就被折颜一把拽到身边，他猛的戳了一下我的头，：「你怎么这么没用。」
我委屈的垂下头，：「我才化形一千年，打不过她嘛。」
折颜嗯了一声，：「看来还需好生修炼。」
我赶紧摇头后退了两步，：「不必了不必了，我就是只小妖，没什么志气的，我这样挺好的，你让我废着吧。」
他是天衢子的时候修复元神我便疼的死去活来，如今他回归神位，仙元纯正且霸道，我的妖气被他的内力都快冲散了。
折颜一点都不好，我还是喜欢天衢子。
天衢子还会同我欢好，折颜就是为了修炼而修炼，脾气又暴躁，动不动就生气。
我想回浮玉山。
晚上折颜坐在虎皮软垫上看木笺，发丝随着束在身后，看起来飘然若仙。
我抱着小被子轻轻下了床准备去找蛮歌。
「去哪儿。」
折颜声音清冷，同大多数上神一般，一听就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我垂着头不敢看他，：「我想去同蛮歌睡。」
「啪。」
木笺被折颜随手扔到桌上，：「花都是雌雄同体，你同他睡，合适吗。」
我赌气道，：「可我同你睡也不合适啊，你也是男的。」
折颜嗤笑一声，瞬间就到我眼前，提着我的后颈就将我丢到床上，：「不是男的怎么同你双修，现在才觉得不合适，不是有些晚了。」
我将衾被盖到身上捂得严实，求他道，：「我不想双修，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就是个废物，你就让我做个废物，你要是看不惯就让我回浮玉山。」
「回浮玉山去找那小鹿妖？这么久了你还记挂他。」
折颜又生气了，冷冷的看着我，他一生气便满身煞气，我被吓哭了。
「我要回浮玉山，我想天衢子，我不喜欢你。」
折颜看着我，：「我便是天衢子。」
「你不是，你是折颜，你不是天衢子，天衢子喜欢我，你不喜欢我。」
我哭的稀里哗啦，我拽着衾被擦着眼泪，：「我要天衢子，我不要折颜，我要回大觉观，我要去找无尘。」
「我不要呆在这里受你欺负。」
房里静了一会，折颜突然躺到我身侧将我抱了抱，慢慢抚着我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
然后我睡着了。
24.
小狐妖最近越发怕我们家上神了。
但凡上神在家，她便东躲西藏。
为什么呢？
因为她吵着闹着要回浮玉山，我们家暴躁上神被缠烦了，果然带着她下了界。
回来她便开始躲着上神，能不怕嘛？家都被他炸没了。
不怕才怪。
要说我们上神对小狐妖不好吧，他还真是挺凶，小狐妖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
要说好吧，他护着小狐妖跟护女儿似的，上次有个女上神欺负了小狐妖，他拿着伏羲剑追上门打，硬把人家打的现了原身，又将人家的仙侍扔下了界受六道轮回之苦。
直到他请了瑶光上神喝酒我才知道了事情原委。
「你的意思是你家小狐妖压根不喜欢你。」
瑶光上神喝了口酒一脸幸灾乐祸。
折颜看了看远处的桃花林，：「为她结魂的时候我看了她的七情树，光秃秃的，一朵桃花都没有。」
瑶光上神噗嗤一笑，摇着扇子笑的无比风骚：「小狐妖厉害啊，她花都没开居然让你开了花。」
折颜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瑶光，：「兴许她还小吧，毕竟才一千岁。」
「小狐妖才一千岁？那不就相当于人间五六岁的孩子，你一个十几万岁的老男人拐了个五六岁的孩子当媳妇？」
瑶光一脸唏嘘，看向折颜的眼神活脱脱在看一个老畜生。
我符合道，：「何止啊，我们上神为了不让小狐妖回家，把她的浮玉山都炸了。」
就看看这老畜生多缺德吧。
瑶光睁大眼睛，伸出大拇指，：「真不愧是折颜上神，她的七情树要是能开花才是离了大普。」
「别废话，你夫人不也是狐族，你只需告诉我狐族的喜好即可，其他的无需多言。」
瑶光上神的夫人的确也是狐族，不过是只妖魅的九尾狐。
那风姿同小狐妖根本不是一个路子。
我们家上神就是抽风了才会问他。
瑶光上神想了想神神秘秘的在我们家暴躁上神耳朵低语了几句，我们上神便一把将他推开，：「她不喜欢。」
「不可能，狐族贪欢，这是脾性，她但凡是只狐狸没有不喜欢的道理，定然是你技巧不足，没让她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折颜皱眉想了想，半响才低声道，：「她还是妖身，同我双修她很痛苦，近来已经不许我碰她了。」
瑶光皱着眉看他，：「双修？你同她双修做什么？」
折颜咳嗽一声，万年不变的冰块脸难得红了红，：「她修为太弱，同我大婚需要承上神之雷，我怕她扛不住。」
「这么说来也是，不若这样。。。」
然后我就瞧着两位平日里一本正经的上神红着老脸咬了一个时辰的耳朵，我伸着耳朵也没听到一个字。
临走的时候，折颜上神还跑到瑶光上神心爱的桃花林里趁人不备折了一枝子开的最好的桃花。
回到梵音宫的时候，小狐妖正在树下扑蝴蝶，她有些笨笨的，我们站着看了好一会她也没有扑到一只蝴蝶。
她总是赤着脚，脚踝白白嫩嫩的很可爱，她的鲛紗也很特别，会随着她的心情变化样式。
这会上神不在，她似乎很开心，身上的鲛紗变成了流彩暗花的样式，颜色也变成了金缕色。
小狐妖很可爱，她不似天上的仙子高高在上永远只有一副表情，小狐妖高兴了就乐呵呵，不高兴了就哭唧唧。
爱吃爱玩还十分贪图享受。
她对上神的感情也很特别，她一方面很依赖他，一方面又很怕他。
我叹息一声，看来我还得帮帮她。
上神拿着桃花走了过去，轻轻别在她漫天青丝里，她轻轻碰了碰小花，笑的很开心，两眼弯弯。
我们家那暴躁上神眼神顿时不一样了，就如同万年寒冰突然化了春水。
午后小狐妖跑出来找我玩，我悄悄告诉她，：「你多对上神笑一笑，他便不会欺负你了。」
小狐妖很乖，用膳的时候便一直冲着折颜笑吟吟的，那老畜生一副想笑不能笑的模样，明明心里乐开了花，非得一副严肃的表情。
呸。
25.
今晚折颜破天荒早早就上了床熄了灯。
我的话本都没看完就被他抱到怀里。
「我不要双修。。。」
折颜直接就堵住了我的嘴，大概今日蛮歌的话起了作用，我对他笑多了，他今日倒是温柔的很。
如同人间的天衢子那般，一寸寸的吻我。
自从我醒来，他还是第一次同我这般。
我有些心跳加快，折颜吻上我的耳珠，在我耳边道，：「瑶光说狐狸都贪欢，你呢？」
折颜温柔起来也是要命，如今他不是道士了，又看了双修画册，我被他撩拨的有些难耐，他却迟迟不碰我，只是在我耳边时不时问上一句。
「卿若喜欢吗？」
我被问的烦躁，一把将折颜扑倒，恶狠狠的咬他的唇，：「喜欢，我也喜欢。」
折颜被我压在身下，发丝铺了满床，看起来妖魅惑人，我看呆了。
他突然笑了笑，一只手把握住我的后颈将我压到他怀里，另一只手握着我的腰向下。
我在他耳边哼的不成调，他咬着我的耳朵哑着嗓子道，：「卿若别这么看我，不然我想弄死你。」
第二日我睡到日上三竿，直到蛮歌来喊我我才从床上爬起来。
「卿若姑娘，元始天尊命人来请了。」
我被一个仙风道骨的小童子带着去了三十三天，大殿上站了许多仙人，年轻的年纪大的都有。
我新奇的左右看看，那些仙人也看我。
我看向最上首，一个白胡子花花的老头坐在莲花台上打坐，我看着有些眼熟，便走近过去瞧瞧。
「不得无礼。」小童斥责我。
我眯着眼睛细细看着老头，越看越眼熟，我提着裙子跑上去，伸手拽了拽他的胡子。
下边的仙人一阵倒吸气。
小老头十分嫌弃的拍了拍我的手，：「你矜持点。」
「师父。。。」
小老头一看我哭心疼的直哎呦，：「小卿儿别哭了，师父心都让你哭疼了。」
「师父你不是饿死了吗？你怎么成仙了？」
小老头看了我一眼，：「我那是下凡历劫，老朽那一劫便是求不得。」
「求不得什么？」我没记得师父有什么求不得啊。
「饭。。。」
怪不得，师父一直教导我，人是铁饭是钢，能吃的时候要多吃。
「你怎么选了折颜这小子，他脾气暴躁恐怕不是良人。。」师父看了一眼旁边的折颜，一本正经当着他的面说着他的坏话，我瞧见折颜的拳头已经握起来了。
我吓得一哆嗦，又听师父说，：「当初我给你选的夫婿是凌华，哪想到半道上杀出来个折颜。。」
「谁是凌华？」
问话的是折颜。
然后老头指了指站在最后被众人挡了严实的凌华。。。
是鹿溪。
折颜脸色更差了，咬牙切齿道：「怪不得连妖魄都没有，原来是历劫，服了本神的心头血，竟然成了神君。」
凌华一本正经的对着折颜行了礼又看着我道，：「卿若若是反悔，我也愿意的。」
他话毕就被折颜打飞了出去，折颜一脸阴沉的看着我，我赶紧摆手，：「没反悔没反悔。」
折颜不高兴，扯着我就回了梵音宫，我与师父一句话都没来的及说。
回到房里折颜就问我，：「你喜欢他？」
「不喜欢不喜欢。」
折颜脸色好了些，：「那你喜欢我吗？」
我垂下头戳了戳手指，：「你如果别那么凶，我还是喜欢你的。」
折颜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恶狠狠道：「敢喜欢别人，我定捏爆他的元神，然后打断你的腿，用链子将你锁在梵音宫，日日同你双修，让你生不如死。」
我吓得连连点头，哪敢说不行。
26.
我们家上神要大婚了。
小狐妖大概是天界第一只以妖身嫁给上神的。
偏偏我们家暴躁的上神就非她不可。
大婚很热闹，我们仙君将他十几万来的家底都掏出来了。
他明明很开心，可还是对小狐妖凶巴巴的。
行大婚礼前还虎着脸吓唬小狐妖，若是行礼的时候敢看凌华神君定要挖了她的狐狸眼然后捏爆凌华神君的元神，小狐妖唯唯诺诺的应下。
这个暴君。
在一众仙家的围观下，我们上神牵着他的小狐妖走上了大殿，天帝一脸欣慰的看着折颜，：「终于有人收了你了。」
折颜依然冷着他那张万年冰块脸，嗯了一声然后就一把揽过他的小狐妖去拜见元始天尊。
小狐妖被他带的一个踉跄，气的眼睛都红了。
折颜大概发现他的小狐妖快哭了，待到了无人处又抱着他的小狐妖哄起来。
「乖，别哭了，为夫刚才不该拽你，来，夫君抱抱。」
「你欺负我，我不嫁了，我要去找师父。」
折颜赶紧将他的小狐妖抱进怀里勾着下巴就是一顿亲，小狐妖被他亲的晕头转向就原谅了他。
傻狐狸。
狐族大多精怪，也不知道折颜从哪找来这么个万年不遇的傻狐狸。
年纪小就是好骗。
折颜又带着小狐妖去拜见了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一脸不悦的看着折颜，对着小狐妖一阵叮嘱，如果折颜欺负她一定要来找他主持公道。
小狐妖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就被折颜拽进怀里说还要去受上神雷劫。
小狐妖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元始天尊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我们家上神很暴躁，尤其是在护媳妇这一块。
小狐妖被天雷击过，我们上神记仇至今。
故而雷击来袭时，我们家小心眼的上神引来了上神之怒生生劈断了天雷。
婚后的上神依旧很暴躁，日日以欺负小狐妖为乐，小狐妖隔三差五就要被他气的往元始天尊那里跑一遭。
然后又被他连哄带骗的带回来。
除了以欺负小狐妖为乐以外，折颜也很疼爱他的小狐妖，好吃的好玩的总会抢回来送给小狐妖哄她开心。
仙界的女仙若是请小狐妖做客，坐不了半个时辰，折颜一准要去寻他的小狐妖。
对女神仙防的紧，对男神仙防的更紧，不只一次打飞凌华神君，生怕小狐妖多看他一眼。
不仅如此，折颜还不让他的小狐妖有孕，说神仙生子损耗修为极大，他便命太上老君治了避子药丸日日喂小狐妖吃。
有一次早上他喂小狐妖吃药的时候我听小狐妖气鼓鼓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才不想我给你生小狐狸。」
折颜如今哄小狐狸哄的格外顺嘴，低头就亲她，：「你不是怕疼吗，夫君怎么舍得你受这罪呢。」
小狐妖三言两语被他哄高兴了，然后后来就偷偷摸摸的吐了避子药。
两个月后，小狐妖有身孕了。
折颜一脸懵的看着避子药，听说踹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骂他练假药。
小狐妖吐的厉害，折颜连宫都不出了，日日喂他的小狐妖吃饭哄着睡觉。
后来小狐妖生了个小小狐妖，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长得同小狐妖一般漂亮。
暴躁的折颜上神日日哄完小狐妖哄小小狐妖。
众仙家皆言，暴躁的折颜上神终于成了妻女奴。
又后来有一日，折颜上神不知抽了哪门子疯抱着他的小狐妖又亲又抱在梵音宫的桃花树下转圈圈，小小狐妖在旁边乐呵呵的啃着点心看着。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日，上神看到小狐妖的七情树长了绿叶开了满树的桃花。
上神说，那是他此生看过最美的桃花。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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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2 14:37:37